第366章 拜访

槐秋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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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施夷光下山刚下山,就看见站在院子外面吃着桑葚的文种。

    她走过桥,看着文种。看也不看,便擦过他走进了院子。

    文种手里拿着桑葚,只是面带笑意地看着施夷光。似乎一点儿没有在意她的失礼。他转着头,看着走进院子,然后开始磨刀的西施,神色晦暗难明。面上依旧带着笑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旁边又传来声音。文种转头,看着从山上下来,一脸苍白的范蠡。

    他却是一点儿不意外。将手里的桑葚递给走近的范蠡:“尝尝,很甜的。”

    范蠡木然地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只抬起头看向院子里西施的背影。

    “被拒绝了?”文种问道,话语却没有一丝疑惑的意思。

    范蠡没有回话,越过他走进了院子。坐在屋檐下,眼神一挪不挪静静地看着施夷光。

    施夷光当做不知,低着头一脸平静地磨着手里的刀。霍霍作响。

    施母从灶房里不时瞟一眼,看着一直静望着施夷光的范蠡,很是满意。对于自己女儿的美貌,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。

    天色暗了些许。施母端着饭菜摆起来。邻村有人治丧,施父去了邻村帮忙。晚饭不回来吃的。于是施母招呼着几人用了饭。

    当着施母的面,施夷光还是跟着范蠡说着话,范蠡有些沉默,却依旧面上缓和,不时点头应声,认真的听着。

    夜饭之后,范蠡和文种向施母和施夷光告了辞。他们住在地方官员里君之处。

    施母笑盈盈地送着两人出了门,然后站在院门口目送着两人走去。目光落在伸长修长挺拔的范蠡身上。脸上满意至极。

    “光儿,你觉得范大夫如何?”施母问道。

    施夷光站在旁边,看着范蠡的背影。虽然旁边有人一起,但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。

    “尚可。”她回道。

    “哪里是尚可。”施母回过身子,笑着道:“明明就是好得不得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转身走向灶房开始准备收拾碗筷,嘴中还不自禁地喃喃道:“就是楚国呀,太远了些。不过他是越国大夫,该是会一直在越国呆着吧。哎,就这点儿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施夷光还站在院子门口,看着嘀嘀咕咕走进了灶房里开始收拾的施母。然后回过了头,看着走在乡道上越来越远的两个身影。

    一个拒绝就好了。还有一个嘛,当年坚定不移的要她入吴宫的人,今生她这般待人处事。然后呢?

    夜将深之时,施父终于回了来。

    他洗漱之后进了屋中,屋中亮起油灯。光亮透过窗户纸映照出来。(注1)

    施夷光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房屋。听着旁边屋子的几不可闻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静静地听着,缓缓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而在施母施父低语的夜里,里君家的两位上大夫也是还没有睡觉。

    文种和范蠡坐在里君安排的屋子里,对案两边的两人相对而坐。

    “十个人选如今都已确定,明日便可回报大王。”文种道。

    范蠡沉着脸,听着文种的话,摇头:“我说了,这十个人中不能有她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不能?”文种似是没有想到范蠡这般坚持,不禁疑惑:“她姿态气度皆是上层,且为人冷漠,善于伪装。这样的人拿来当剑,才是最锋利的。”

    范蠡依旧摇头:“不可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不可?”文种皱眉:“少伯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。”

    范蠡低着头,看着桌案。道:“她生性冷漠,必不能得吴王喜爱。”

    “你非吴王,怎知吴王不喜?”文种反问。

    “你非我,又怎知我不知吴王喜或不喜?”范蠡抬头看着文种回道。

    文种讶然,看着范蠡。半晌,摇头叹气:“少伯,我并不是与你争论。我只是想要你知道,在我看来,她是最适合进吴宫的人选。”文种说着,看着范蠡张嘴又准备拒绝的样子,赶紧又道:“少伯,你莫不是忘了我越国的仇恨了?

    你莫不是忘了大王和王后为人奴为人婢的奇耻大辱了?

    你莫不是忘了当年大王屈居人奴偿人”文种说着,声音戛然而止,怎么也说不下去了。每每想至此,文种便难以言说,心中尽是悲愤。

    范蠡抬头,看着欲言又止的文种。

    “越国这般大,天下女子何其多?为何偏偏要选她一个?”范蠡看着文种道。

    这是他一直想问的。

    文种听到范蠡这话,无奈地道:“少伯,你我走过越地千里,不过寻得女子八人。可如今遇见她,你觉得这八人和她相较,难道能比?”

    范蠡看着文种,没有作答。

    “论相貌,她姿色天下几人能及?论才情,呵,将才我去了苎萝村中一转,打听了她。她竟是村中夫子。你见过那个女子为夫子的?且里君说了,她屋中书籍成丘。谈吐皆是不凡。这样的人若不用,该有多可惜啊!”文种看着范蠡,说地捶胸顿足。

    范蠡听完,看着文种。

    文种期盼地看着他,无比希望他能松口。

    良久,范蠡摇头。

    “少禽,唯她。我不能放。”

    文种看着范蠡坚定的模样,眼中情绪连波动都不曾,他甚是不解:“为何啊!你与她只有一面之缘,若真只为报恩。可以许她其他啊。她母亲父亲皆可请封来答,为何非得是成亲呢?”

    范蠡看着文种,眼中若有所思。又过了片刻,才缓缓道:“少禽,为了家国道义,我放弃的东西太多了。唯独她,我不想放开。这一次,任我一回罢。”

    “况且,当年我已经许期。”范蠡又道。

    “不过一眼,何于深情至此?”文种想不通,甚至于有些火上头。少伯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的,为何此时却如此执拗。

    范蠡看着文种,认真地点头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眼神柔软:“少禽,不要说了。她我是一定不会放开的。”

    文种看着范蠡的模样,深知自己不论如何说面前的人都是听不进去的。

    “如此,那就问她罢。”文种道:“让她自己选择,是跟你一起,还是进吴宫。”